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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石崖探秋

红石崖探秋

文/王迪

连绵的秋雨,像个絮叨了多日的妇人,下得人心里闷闷的,仿佛要生出青苔来。当它蓦地收了声,只留下天地间一片湿漉漉的静。叫上爱人与孩子,驱车前往距离市区30余公里的遂平红石崖:山是藏风聚气之地,总该有些浑厚的、安宁的力量,来滋养这些时日被琐事磨得薄了、脆了的精神。

车近山前,秋的意味便扑面而来了。这秋意,是先从颜色上体现的。夏日那一片蛮横的、霸道的、千篇一律的绿,此刻竟退让了下来,近山远山皆染上了错综复杂的颜色:有的是赭石色的,庄重着;有的是金黄色的,鲜亮着;又有那枫树,透出些羞涩的红,在万绿丛中,星星点点地燃烧。山也因此有了层次,远远望去,不像是一道屏障,倒像是一幅徐徐展开的、沉静而华丽的锦缎。

沿着一条水泥路向上,便听见了水声。那潺潺的声音,从林木的深处透出来,带着凉意,将周遭的尘嚣都洗刷干净了。继续往前走,路旁现出一块方正的石头,字迹清晰,赫然写着“蝎子沟”三字。这里有一个古老的传闻。古时候,这沟里曾有一只通灵的金蝎,能驱百毒,庇佑山民。后来有邪祟作乱,金蝎与之相斗,虽然最终胜了,却也力竭化作了这沟中的一块赤色巨石,其形如蝎,镇守一方山水。我低头看那累累的红石,它们经了秋雨,颜色愈发沉郁。那极瘦的溪流,便是在这些传说里的石头间蜿蜒前行。水是无比清冽的,水底的石子有圆的、方的,还有带着花纹的,都看得一清二楚。水流过处,泛起层层的涟漪。

女儿见了水,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动路的,挣脱了手,便要去捞那水里的石子,去踢那溅起的水花。爱人赶上去陪她把石头一块一块垒起来。看着他们的身影,融在这山光水色里,路边摆着一筐筐出售的芋头和红薯,木瓜树被累累硕果压弯了枝条,几只公鸡在啄食晾晒的玉米粒,心里被这人间烟火的温馨填得满满的。

在溪流边玩罢,我们一时兴起,抛开了寻常的路径,去爬一座无名的野山头。路是极难走的,密布的荆棘条、干枯的树枝,我们依靠裸露的树根盘结而成的天然阶梯向上而行。女儿兴奋得很,手脚并用,像一只灵巧的小兽,在前面为我们“开路”。我跟在最后面,气息不免有些急促,但每登高一步,视野便开阔一分。停下来喘息的当儿,回头望向来处的蝎子沟,只见那一道赤红的石脉掩在斑斓的秋色里,沉静而安详。更远处,那现代化的、巨大的白色风车,三三两两地立在山脊线上,叶片缓缓地转动着,悠然又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仿佛这山以其无比的宽容,将时光里的一切都拥抱了进来。

登上山顶,风大了些,吹在脸上,是清醒的凉。俯瞰下方,来路已隐在斑斓的树桠里,只听见隐约的水声、啾啾的鸟鸣。我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先前那些盘踞在胸口的郁结,不知何时已消散无踪。恰逢爱人生日,我随手采了山间的野花赠予他,并和女儿一起大声歌唱:“跟所有的烦恼说拜拜,跟所有的快乐说嗨嗨……”

山里的气,果然是养人的。它不言语,只是静静地在那里,用它厚重的存在,告诉你天地之广阔,人世之悠远,个人的烦忧就像一滴水,终将汇入这无尽的自然与时间的长河里。这红石崖的秋,给的不仅是满眼的色彩,更是一剂医心的良方。

回去的路上,脚步是轻快的,仿佛卸去了什么无形的重担。路过下宋水库时,我们将车停在路边。一片广阔的水域舒展开来,接住了渐晚的天光。一座老桥,灰扑扑的桥身只剩砖块,横跨在水库的一隅,像一位沉默的老人。桥底下,几只麻鸭和雪白的鹅,正悠然自得地浮在水面上。鸭儿活泼,时而扎猛子;鹅则庄重,昂着颈项,缓缓划水。倚着桥栏,向远处眺望,水面烟霭微浮,嵖岈山静静地卧在水光的尽头,只剩下青黛色的剪影,太阳的余晖为它镶上了一道柔和的金边。

生活所教给我们的,或许并非高深的哲理,而就是这样一幕幕平凡的盛景:沉静的远山、灵动的溪流、嬉水的禽鸟、归家的羊群,还有身边爱人耐心的叮咛和孩子洋溢着快乐的笑脸。山的厚重教会我们担当,水的柔软教会我们通达,鸟兽的自在教会我们喜悦,而家人的陪伴,则是一切风景的底色与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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