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日子寻常过 人间烟火是华年

寻常日子寻常过 人间烟火是华年

□ 张 想

也许凡常日子易流于烦琐庸碌，人在浮光掠影、席不暇暖之际，时有“另一个自我”之盼“在别处”之想。其实，生活又何尝“在别处”呢？生活从来在眼前、在当下，在一个个“此刻”。而“这一个”“另一个”都是自我。过往是我，正在是我，未来能来依然是我，不过不同有变状态有异罢了，每种样貌在“我"的组成里都作数。

《巷里林泉》描述了一种“在场”的生活。“我不在生活以外别求生活方法，不在生活以外别求生活目的。”因为“在场”，才有属于“我”的时时刻刻；因为“在场”，生活才成为“我”的生活。作者说：“对尘世我最终能做的好像就一个：描述它。”真诚如斯，当把诗意融入日常或者把审美观照投注于似水流年，大千皆有味，物万自生辉，不是吗？一个人走在天地间、走在众生里说什么风流云易散，不是有拈花微笑、心外菩提吗？

惊艳从题目说起。“林泉”偕“高致”，不由让人联想起郭熙的《山水训》，但作者又宕出一层，把“林泉”置于“巷里”，“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的意味是有的，至少有一种生活态度在这里，“我有两种看待人生的方法。在第一种方法里，我把自己摆在前台，和世界一切人和物在一块玩把戏；在第二种方法里，我把自己摆在后台，袖手看旁人在那儿装腔作势。”当把“巷里”的视角给“林泉”，可咸可甜可俗可雅，亦庄亦谐亦温亦热，那么观照就来得更从容、更自由、更兰心、更海容。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为凡人立传用情颇深用语至淡，常于不经意处点染大事件。本书几个写人“长篇”显示出作者纯熟驾驭时间跨度链接时代背景的能力，由眼前一点触动，行云流水而又出人意料地勾连出一个人物的“前世今生”，颇像为人物立传，给大事件以“冷眼”蜻蜓点水不露声色。作者又总能在貌似与人物的“浅浅交集”中对一个角色“深深懂得”。“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懂得”源于“多情”，也许熟悉也许陌生，对人生世相，以心体味、以情感受。化诗形容观感，“我，/一会看你/一会看云。/我觉得/我看你时很远，/我看云时很近。”动容于写人时作者这种共处似远与遥想贴心的浑然相通。丹叔叔吸猫是浅，“人生自是有情痴”，深的是对亲情的一生固守、对家园的一世依恋。王慧全举止怪诞，让人体味到“我毫无阅历，毫无思想准备：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的哀感顽艳。《教授》，角色反转已足有可观，拾荒大爷的“老江湖”与江先生的“棋事业”就更让人忍俊不禁了。“我爸”吃馆子的“正当理由”哪是理由，分明是与人的深情。冯师的“好手段”岂止是大菜？吕青工的“爱情”何限爱情。大伯与侄女相处日常，如此亲情岂不逗人流连？那年那月唐兵那样用情那样心性的孩子，如果有人引一站路，是不是可以成长为一枚响当当、爽朗朗的热血好儿郎？时也，命也，如此这般惹人牵念？“多情”源于“慈悲”使然？

“时间并不存在，对于河水来说只有当下。既没有过去的影子，又没有未来的影子。生活也是一条河。”多少人匆匆走过，如同从未在这个世界上来过。多幸运，有人记取了那些微光温暖，那些不易心酸。文字存照，这些个性鲜明的角色，超越了时间。世界向来孤独，但你从来不是独步；总有人默默陪伴，如果不是身影，也许以眼睛，也许以心灵；因为懂得，所以心疼。心事暗付瑶琴，云水远方舒展。

我不去追逐太阳，也不去追逐月亮，“我的花园里到处是星星的碎片”。此言可概括那流光溢彩的短章。随缘去翻，随处亮眼。山石草木偶然小事零思碎想都可以别出心裁，诠释着“意义和本质绝非隐藏在事物背后，它们就在事物当中，在一切事物当中”。是的，晨昏的意义，不过热爱不过珍惜，不过沉淀不过欣赏。心田植桃园，何处不林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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