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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方的树下走过

□江野

磨一面铜镜那样

从南方的树下走过

冬天,树叶依然茂盛

总要它们向下坠落

可是树叶的阴影依然连着

嘴唇的缝隙

从里面看过去

世界上的人仍旧没有树的样子和灵魂

磨着我。它们盯着我观察了很长的路程

但我不会反光

不会树叶一样折射虹

和一圈一圈荡漾的行人

人行道上

他们在这里分开。一部分走进睡眠,一部分长成白杨树

而你是一块石头

被波浪轻轻抚摸着。后来的人们起伏、停顿

像一架横过北方的手风琴,吸收一切时间

声音。除了石头滞留的眼睛

失踪的眼睛

而阳光是一座迷宫,在无限蔓延中

白色或灰色的建筑,鸣笛的汽车

消失于无边无际

波浪和一朵朵云的影子。他们收紧饱满的情感

从你身边流过

橡树、石斛般迷人的微笑

仿佛在春天周末的早晨朗读

而现在。你和他们在人行道上相遇

错开彼此的目光,在心轻轻说再见

 北方的树

一群开怀畅饮的汉子

在锋利的刃口上感知于他

云朵和春天包住细软的心事

妹妹,我是你故乡中

一棵年轮清晰多愁善感的树

雪 落

铁匠离开春天,锋刃斩向空旷

他有花园,篱笆腐烂湖泊旧

寒风在那时酝酿,它们已经散开

一些吹进灰色的阳台

一些在旷野呼啸

风吹浮世,街道收缩房屋矮小

往事与人俱都碎裂、变得洁白

然后纷纷扬扬降落

一个人身体里浇灌了多少岩浆

才会一年年落雪

那些滚烫的事物不需要冷却

我们只是需要一场大雪

需要大雪从天空降落的过程

向 往

灌木粼瘦,在阳光里小憩的狗

它的眼睛波澜不惊

节令已过小雪,跋涉归来的人

迷失在下午的庭院中

他脸颊上有天空蓝色的血污

冷静里藏匿的狂热

渡 口

下午,在太阳里走路的人获得清水和树叶

一个个白日陷入静谧

他们在金子般的孤独里相遇,成为闪亮的

银鱼的鳞片

现在全部的他已经破碎,如缓缓升起的虚影

走出太阳的人失败于和蝴蝶的战斗中

风暴里,那些闪光的翅膀

沿河岸铺满——

树上的知了、墙边的矮草、瓶中的蚯蚓

他一个人在旷野里泅渡过河

现在。这些变成了巨大的泡沫

身后的渡口,像是中年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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