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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读小学

  □王太广

晴耕雨读,学习仕进,是汝南的尚古之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为解决农村孩子劳动与读书的矛盾,不少地方创办了耕读小学。

耕读小学主要是以大队、生产队为单位成立半耕半读的半日班或早、午、晚班,每天上课两三个小时,主要学习小学语文、算术等内容。俺庄的耕读小学,就是把全庄没有进入全日制小学就读的十几个孩子不分年级,集中在一个屋子里上课,地点是在水屯公社炼钢厂旧址北侧的两间破房子里。土坯房子建造年久,一个窗户很小,即使是大晴天,屋子里都显得昏暗,遇到阴雨天就更黑了。我们的课桌是在土坯垛上搭的木板,板凳是从自家带的。教室虽然简陋,但在我们农村孩子眼里已经很神圣了。

我所就读的“耕读小学”实际上只有一个班。校长、老师、班主任都是一个人,他叫李维忠,是本庄人,论辈数我该叫他“表爷”,我从上耕读小学后就一直叫他“李老师”。李老师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留着平头,面带微笑,和蔼慈祥,走路不慌不忙,说话不紧不慢。他脖子上挂一把铁哨子,上课时站在门口吹几声,同学们就像小鸡一样往教室里跑。全班大大小小只有十几个孩子,那时我才五六岁,也有十来岁的。他们大多数是女同学,因为家里姊妹们多,又是家里的老大,需要帮助父母照顾弟弟妹妹,所以入学较晚。有几个都是姐弟或姐妹同时上学的,我和三姐也是同时入学。李老师经常带领我们走出教室,走进大自然,认识大自然。学校北侧紧靠驻新公路,东西两侧都是庄稼地。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春天油菜花的金黄,夏天玉米、秫秫的葱绿,秋天有芝麻、大豆的飘香,冬天有浓雾和皑皑的白雪。这些田园风光和农作物帮助我们提前认知,同时也让我们学会了点种、捉虫、浇水、整枝、打杈等农业技术,使我们从小就懂得土地的重要性,知道劳动的艰辛和粮食的来之不易。

就是在这座破旧的教室里,李老师教我们“1、2、3……”教我们“ā、ō、ē……”教我们“人、口、手……”教我们唱“《东方红》……”给我们讲雷锋、刘文学的故事……

李老师为了巩固学生所学的知识,活跃课余气氛,他用硬皮纸做成两副纸牌,让我们当扑克玩,一副是语文,一副是算术。他把所教过的生字写在硬皮纸上,为语文扑克。把学生的算术题也写在硬皮纸上,制成算术扑克,教学生们玩。两个人或三个人玩,也可以把各自的纸牌平均分配,拿到手上,甲将纸牌拿给乙,乙就把纸牌上的字读出来,能读出来就放到桌上,由乙拿着自己手上的纸牌,给丙或甲读。若读不出来,就必须把对方的纸牌放在自己手上,也无权叫对方认字了。就由下一方叫下一个人读字。由此类推,谁手上的纸牌放在桌上的多,谁就赢了。谁手上的纸牌多,谁就输了,谁就得唱首歌,算术也是这样。只要能把纸牌上的算术题做出来,就可以把纸牌放在桌子上,也有权叫下一方做算术题。若做不出来就得把这张纸牌拿到手上,手上的纸牌多,也就是输了。

李老师不光教我们识字、算数,还教我们唱歌。唱的是:“耕读小学是枝花,公社儿童喜欢她,栽花人是共产党,从此不会当文盲……”嘹亮的歌声引得路过的乡亲们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口伸头看看。

也许是李老师教得好、出了名,有一天水屯公社党委宣传委员焦清彩带领公社文教助理员刘钰、公社耕读专干王志法陪同汝南县文教局张炳奇股长到俺庄的耕读小学检查工作,同学们正有说有笑写作业时,发现来了几个“大官”,谁都不敢吭声了。教室里顿时静得掉根针就能听见。当他们正检查同学们的作业时,不知是谁放了一个响屁,立刻引得大家一阵儿笑声。俗话说:“一粒豆,一个屁;十粒豆,一出戏。”孩子们吃的大多是红薯等含淀粉多的食物,这些食物在肠道内发酵,很容易制造出如雷的响屁和臭屁。待检查人员走后,李老师虽然很生气,但是没有严厉地批评我们,而是叹了口气,说:“孩子们,课堂是斯文所在,不可有辱斯文,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行为,才能把握自己的人生······”这话比批评我们还厉害,让我们记住了一辈子。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俺庄的耕读小学就停办了,我们年纪小的学生都到水屯完小上学去了。李老师由于教学成绩突出当上了民办教师,后来了转为公办教师。

  晴耕雨读,让我们这些农家子弟在农作中学会了坚忍,在读书中学会了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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